采茶季

寒食過，煙雨消，又是一年采茶時節。老家蘭田的一大特色就是茶壟漫山，田間地頭茶樹繞一圈，茶葉翠盈盈的，有股淡淡的清香。不管是田間地頭還是半山腰，農人多勞作，此時不管男女都去采摘鮮茶葉，趁這時節“搶”著掙點錢。因為山上沒有其他經濟作物，很多人就指望著每年的采茶季多賺點。

有時看到新聞媒體上為了作宣傳會邀請一些模特在茶壟間拍攝各種寫真，這么一看摘茶葉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但現實卻是殘酷的，一朵一朵的茶菁采摘下來，是風吹日曬下簡單重復的勞作。每年茶葉季過去，老媽的手指關節都會被茶葉漬浸染得變了顏色，有時保護不當，手指皮膚龜裂。一天下來基本是站著的，要隨著茶葉梗的位置不斷變化著身姿，很是辛苦。

采茶對于我來說還有另外一番體會。記得小時候四點左右一放學，也先不寫作業，跟小伙伴們跑到地頭摘上兩小時的茶葉，行情好的話就能賺到十來塊錢，這對于當時的我們可以夠好幾多天的零花錢了。偶爾還能在茶葉樹梗間驚奇地發現一個鳥窩，里面盛著幾顆帶點藍色的鳥蛋，惹得附近的鳥嘰嘰咋咋地慌亂。后來慢慢地長大，就很少去采茶葉了，有段時間還覺得一個后生在田頭拿著菜籃子和一群女客人一起摘茶葉很沒面子。不過大學畢業自己工作了，體會到有份工作賺點錢不容易，正是爸媽不辭辛苦地采摘茶葉夠成了家里的一部分收入，才有了我的學費。這幾個周末回家去，沒什么事的話又重新回到田間地頭和老媽一起去采茶，平時很少在家，正好趁此機會和她聊聊家常。

夕陽西下，拎回一籃滿滿的茶葉，賣給村里的茶葉廠，看那院中機器將鮮葉翻炒，四周彌漫著陣陣的茶香。茶葉從人的指間滑落，經過繁雜工序，從鮮到干，泡入開水，由卷至舒，從浮到沉，艱辛多少，人亦如此。

周茂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