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愛

堂姐告訴我，在我出嫁的那一天，爸爸就一直站在書房的小窗口邊看著我走出大門，走進車子，然后看著車子一直開得很遠很遠，他在窗口邊站了很久…… 姐說，爸爸那時臉上的神情讓她記憶猶新，感動地想哭。 
姐告訴我時，我正在海南度蜜月，對著遼闊的大海，我忽然淚流滿面，爸爸對我的愛就象這大海一樣深沉，一樣遼闊。思緒恍然間回到奶奶老家門前那條彎彎長長的小巷，坐在爸爸自行車前緊張的我和自行車上一臉嚴肅的爸爸。他總不失時機地考我很多問題，那時年輕的父親望女成鳳，期望他的女兒比任何人都優秀，而我對他更多的是怕。再大點，我開始學會反抗，我大聲地告訴他我討厭和人比，我討厭別人在玩的時候，我還有一大堆課外作業，我甚至背著書包離家出走，似乎在一剎那，我看見爸爸頭上有了白發，他試著慢慢調整和我相處的方式，雖然他依然希望我按他說的去做，但他不會再用“必須，一定”之類的命令口吻。再長大，念完高中，進入大學，爸爸已經改變了很多，他了解我，走進我，換位地從我的角度思考，接受我的失敗，共同面對困難。而今，再看爸爸，他真的老了，象所有的老人一樣，念念叨叨，牽掛著女兒的身體、工作、感情，他希望女兒陪著他聊聊天，聽他驕傲地說自己年青時；陪他散散步，聽他感慨社會日新月異的變遷；和他一起做些家務，告訴我日常生活之道……
從海南回來，我迫不及待地跑回家，爸爸開門見到我的第一句便是：“哎呀，臉色不是很好。”他匆匆穿上衣服出門買菜，來不及等我說一句話。推開書房的門，我站在爸爸那天送我出嫁的窗前，遠遠地看著他騎著自行車在風中遠去的背影，又一次淚流滿面。 

楊 靜